“怎么会赔本,您一周也才来吃一回,一碗豆浆一根油条才几个钱,吃饱没,没吃饱我再去切一根。”
“够了够了,”老人笑着摆手。
“小蒜头,扶刘爷爷回家。”
“好勒。”
老板娘脸色更难看了,一盆脏水泼到老人跟前地面上。
老人面露尴尬,拉着小蒜头的手慢悠悠往家走。
“刘爷爷,您说的老爷是谁啊?”小蒜头奶声奶气地问。
“他叫黄睿君,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哩。”
“哦哦,那他有多大年纪?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您,是不是死了?”
老人脚步一听,不忍呵斥小孩。
“没死,没死,他要是回来,今年正好52岁了。”
“啊,我比我爸爸还大。”
“那您怎么叫他老爷?”小蒜头儿童智商里不理解这层关系,学校老师没教过。他以为的老肯定比刘爷爷年纪还大。
“哈哈,老爷是个尊称,”老人笑着解释。慈祥的脸上满是风霜。
“他离开的时候,还只是少爷,后来少爷的父亲离世了,他也就变成了老爷。”
“哦~~~”小蒜头听不太懂。
拐个弯,就要看见刘爷爷的家,小蒜头最喜欢刘爷爷给他讲故事,他最爱听水泊梁山108好汉的故事,而不喜欢大观园里的情情爱爱。
刘爷爷每次来吃油条都会在早餐最后时刻,这样一来不用排太久的队,而来不耽误摊主做生意。
油条摊老板每次都会让小蒜头送刘伯,知道儿子会留在刘伯处听他说故事。这小子也聪明,每次都缠着老人说一两个新故事才肯走。
古街窄巷一向清静,又是这样清冷的初春早晨,年轻人都上班去了,巷子里更是看不见半个人影。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刘爷爷家门口杵着4个高大的青年,正向院子里张望。
小蒜头拉着老人的手一紧。
他回头看去,只见老人风烛残年的身体抖得很厉害。
“老,老爷,是你回来了吗?老爷?”
多年未归的黄睿君身心恍然,有些迈不动脚步。
那扇大门后就是自己阔别已久的家,他连呼吸都是重的。
大门没关,院子里水缸中养了几尾锦鲤。屋角还种着两窝紫竹,一颗桂树和一颗腊梅。
腊梅在这个时节开花,清幽香气凝着一股若有若无飘进鼻腔。
“老,老爷,是你回来了吗?老爷?”
苍老暗沉的嗓音如同炸雷轰在黄睿君耳中。
他木然转头,看向那位暗巷中拄着拐杖的古稀老人。
对望的两人双眼都蒙上雾气。
“刘叔,我,我回来了。”
“老,老爷,真是的你,真的是你。”
两个26年未曾见面的主仆紧紧相拥。
小蒜头看着他们,不怎么理解这一老一少之间的感情,只晓得是刘爷爷口中的老爷回来了。
他转头向回跑,跑到自家摊位上大喊。
“爸,妈,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这孩子,瞎跑个什么劲,小心摔倒。”老板娘嘴里埋怨,把儿子拉在身前仔细检查。
“什么老爷老爷的,把刘爷爷送回家了吗?”
“嗯。”小蒜头刚要点头,头又摆起来。
“我就说不要蒜头和那老头走得太近,你看也糊涂了。”做母亲担心自己孩子很正常。
“到底送没送到?”老板面色板起来。往日小蒜头巴不得多和老人呆一会儿,不催是不肯回来的。
今天没出去2分钟就跑回来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是不是刘爷爷摔倒了?快说。”老板一瞪眼,小蒜头的头就缩到母亲身后。
“凶什么凶,好好说话不行吗?”
“蒜头,怎么回事?”
“刘爷爷的老爷回来了。”
蒜头解释了,老板娘还是不相信,老板楞了楞,再问了一遍。
“蒜头,真是他老爷回来了?那人多大年纪?”
蒜头看了看,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指着旁边煎饼果子摊位的老板道:“和张伯伯差不多。”
“走我们去看看。”
老板拉着小蒜头的手转头离开,老板娘双手叉腰在背后口吐芬芳。
“去去去,不管摊了?”
这时已是早上9点,上班的行人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赶早市的老人,稀稀拉拉,老板娘一个人也能应付。
隔壁几个摊的老板见状,都扔下手里活计,朝老人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