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枪的时候,他的子弹穿过农庄,故意让韩兼非认为,他在农庄里。
为了让赌坊笃信这个判断,在韩兼非冒险穿过中部平地的时候,他果断放弃了好几次很好的机会。
但第三枪他自己也犯了个错误,就是真的认为韩兼非已经笃定他在农庄里,却没想到韩兼非习惯性的谨慎,而浪费了最好的绝杀机会。
于是,第三枪后,他暴露了目标。
韩兼非一贯的谨慎,让他必杀的一枪打在临时制作的假目标上。
这四枪即是战斗,又是心理上的较量,韩兼非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知道鹧鸪并不在农庄中,而是在西南边的山坡上。
这个时候,他只要一露头,立刻就会迎来致命的子弹。
韩兼非笑笑,摘下左腕上形如手表的个人终端。
场外赵小南的眼睛再次挑了挑。
现在的情形,和当年的和平纪念碑广场是如此相似,当时就是鹧鸪和另外一名狙击手,从两个方向锁定躲在矮墙后的韩兼非和她自己。
果然,韩兼非再次扔出手表,浓郁的烟雾弥漫整片山坡。
鹧鸪笑了笑,收起枪转身离开。
烟雾散尽的时候,韩兼非已经来到那片山坡。
如果是真的战场,在鹧鸪选择好的狙击阵地上,应该已经布置了好几重诡雷。
但他手里只有一把狙击枪,韩兼非手里似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狙击阵地上只有一片凌乱的泥土,鹧鸪很谨慎,每次射击后,就连子弹导电底座都没有留下。
地上有许多故意误导的痕迹,但韩兼非待了一会儿,就判断出,鹧鸪这次真的去了镇子里。
山坡距离镇子还有一千多米的距离,韩兼非必须在这一千多米的距离上,硬抗鹧鸪的三次狙击。
韩兼非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跳下山坡,向农庄方向走去。
他的行进速度忽快忽慢,如果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很难看出其中的蹊跷。
甚至可以说,他几乎每秒钟都会改变一次行进速度,以极低的姿态快速前进,早已没有了兼职讲解的心情。
这段距离中,两人一直都非常平静,外面的学员们也都认为,鹧鸪会把最后三枪留在巷战中。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最后的决战一定会在镇子里展开时,枪声却突然响了。
韩兼非刚刚进入农庄,子弹从镇子上射来,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农庄和谷仓之间的缝隙,直奔韩兼非的面门射来。
这一枪丝毫没有留手,一旦命中,只有当场脑浆迸裂的结果。
但韩兼非似乎早几秒注意到这处极其狭窄的设计角度,在穿过那处缝隙前就改变了行进速度,刚好让子弹从自己身后穿过,打断了大腿粗细的小树。
第五枪!
紧随着这枪而来的,是另一枚狙击子弹。
两枚子弹一前一后,似乎算好了韩兼非的躲避路线与角度。
可惜韩兼非再次变速骤停,让过了第二道子弹的射击轨迹。
第六枪!
韩兼非微微一笑,决定再次以自己为诱饵,逼迫鹧鸪开枪打出最后一发子弹。
这样想着,他不再伏低姿态,而是再次大摇大摆地向镇子走去。
当他一只脚踏入镇子的时候,所有正在观看的人似乎都发出一声叹息。
枪声响了,韩兼非甚至没有躲,因为这一枪打偏了,直接掀翻了一只路边垃圾桶。
第七枪!
鹧鸪手里的狙击枪,弹匣中只有七发子弹!
都以为战斗已经结束,刚要松口气的学员们看到,韩兼非没有停下来,而是加速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人群安静下来,静静等待着。
韩兼非穿过一座民房,在距离狙击位置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一只匕首突然从一个诡异刁钻的角度刺来,在外人看来,好像那把匕首一只等在那里,反倒是韩兼非把自己的胸口送到对方眼前一般。
韩兼非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与来袭的匕首撞在一起。
一声清脆鸣响,两把匕首同时被弹开。
“其实,狙击的意义就是潜伏袭击,并不是所有狙击,都需要在很远的距离上用各种技术装备来打。”自从第二枪开始,已经很久没有再开口讲解的韩兼非突然开口道,“真正的狙击手,哪怕手里没有狙击枪,一样可以潜伏杀人。”
他面向突然杀出的鹧鸪,嘴里说着话,左手却平着伸出,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手臂上已经戴上了一只看起来有些笨重的装甲手套。
“砰!”伴随一声刺耳的枪响,一枚子弹打在那个古怪的手套上,却像打在坦克或机动装甲上一般,被弹飞出去。
韩兼非收回手:“我对你太熟悉了,知道你的习惯,满匣子弹外,枪膛里必然还有一枚,所以你其实可以开八枪。而且,第五枪开始,已经不像你的水平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你是在遥控射击,自己却潜伏在我的必经之路上。”
“你故意把七发子弹全部打完,又以自己为诱饵在我的必经之路上近身刺杀,一旦刺杀失败,那把枪里额外的一发子弹就可以在我最放松的时刻给出真正的最后杀招。”
“所以,”韩兼非看着沉默不语的鹧鸪,把左手上套着的装甲手套展示给他,“我在放下凤凰装甲的时候,其实悄悄留了一只手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