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诸侯皆弱,唯秦独强。能上农者,国恒强!”
就在他们二十年蹉跎一事无成时,秦并天下。但许胜也已年老,不想再回关中,就在滕县等地耕居,不曾想,黑夫却派人找上门来了……
也是不巧,黑夫亲自去滕县找许胜时,他却在邻县,黑夫时间紧,便留下一封亲笔信,让门客等待,过了一个月,又派陈平过去,将许胜请了来。
“就算不让陈长史亲自去邀请老朽,就冲郡守留下的那两句话,老朽也得亲自来即墨。”
许胜见在场的萧何、曹参等人面露不解,他便笑了笑,将吃得精光,一粒米都不剩的陶盘摆好,举起同样是自己带的竹筷,敲打餐盘,颂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这是郡守让人留书赠言,虽只有短短数句,却道尽了农事之辛苦!”
许胜十分动容,这几句话十分浅显,但却又无比细致,是真正经历过农事,对农民心存怜悯者才能说出来的!
他初读时便惊为天人,再读之,想到自己数十年来的求索,想到农家百年徘徊,又想到自神农氏以来,农夫的数千载苦耕,竟不由老泪纵横……
能写出这样诗的人,一定是将农事放在心里的好官!
宴席上众人皆赞不绝口,萧何亦大为吃惊,他偏头看向一旁的陈平:“我竟不知,郡守还会作诗?”
陈平神秘一笑:“郡君虽少时贫苦,却天资聪慧,好学不倦,何足怪哉?”
黑夫却对众人谦逊道:“我也是黔首出身,少时随家兄耕地,故知之。”
在墨家、农家面前,黑夫的穷苦出身,是能加不少分的。为了骗农家来胶东为自己助阵,他也少不得要放下节操,许胜能为吕不韦的知遇之恩离开秦国,要让他来帮自己,必须得让这老头看顺眼才行。
一首悯农动其心,再让陈平晓之以理,许行听说黑夫欲在胶东推广近年来十分新颖的堆肥沤肥之法,便欣然而来!
商业互吹结束后,黑夫便和许胜商量起了正事,许胜已经答应,会带着农家弟子们在胶东住下,耕作官府提供的几百亩地,进一步钻研更先进的农业技术。
只是许胜又皱起了眉,叹道:“可惜胶东公厕初建设,粪肥不足,能用堆肥沤肥之法者仅有百户。”
蹉跎多年后,又碰上了看对眼的人,许老恨不得立刻就大展拳脚,将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黑夫却宽慰道:“粪肥需要经年累月收集,若施的少了,效果不显,只能缓缓推广。但许公勿虑,有一件事,却可以马上着手,春耕结束前,便能传遍全郡!”
许胜好奇:“是何事,竟能如此之速。”
黑夫起身,指着郡府庭院里一物道:“许公应知,此乃何物?”
许胜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直立的木杆,下有石盘,他便道:“这不是测日影的土圭么。”
黑夫颔首:“然,古人以土圭测日影,日影最长为冬至,最短为夏至,在春秋两季各有一天的昼夜时间长短相等,便定为春分和秋分,此乃三代便有的四节气也。”
“到了周时,节气变成了八个,多了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而在许公参与编篡的吕氏春秋里,又变成了十二月纪……”
节气,是用来指导农事的补充历法,日常生活中百姓预知冷暖雪雨,知道哪个节气该干什么。
黑夫道:“但我窃以为,节气仍不够细致,仍可再分,当分为二十四节气,由农家弟子将各节气概要、农事编篡,官府以纸张抄录,分发到各县乡田官处,作为农历使用。再让人编出歌谣,用老妪也听得懂的方言俚语传唱,使之家喻户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