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忠侯真可与古之圣贤媲美,能想吾等之未曾想,他也足够了解南郡,知道家乡人之喜好,《阳春》《白雪》可没法打动彼辈,爱的就是这等《下里》《巴人》之戏。”
“他说在镇国家,抚百姓上,不如我,实在是谦逊之言。”
如此一来,经过黑夫与萧何努力,五月底,南郡的征役工作总算顺利完成,各县加起来,共有五万人北上,几乎占了南郡尚余男丁的七分之一……
十万子弟十万兵,为了赢得这场战争,南郡人已付出了太多太多。
望着背负衣食草席,或步行,或乘船北上的众役夫,萧何拱起双手,朝他们作揖:
“希望武忠侯能一战功成。”
“希望今日北上的二三子,皆能归还!”
……
秦始皇三十八年,五月底。
虽然已经离武当山很远了,但北上服役的南郡黔首伯劳,还是会梦到那巨大的吼叫。
他始终忘不了途径武当山时,听到遥遥传来的巨响,好似炸雷,抬起头,却万里晴空……
“真是见鬼了。”
当时役夫们很恐惧,以为是深山里潜藏的凶兽,不过自那之后,再未响起过。
只是那巨大的回荡雷音,时不时会在伯劳梦中重现。
摇了摇头,伯劳站起身来,他们是较早一批北上的役夫,虽然萧何郡守和武忠侯改善了役夫的待遇,但眼下数万人汇集在丹阳,睡觉的地方仍只是一席干草,在上面休憩的,可不止是人。
啪!伯劳拍死了一只还停在脖子上的肥跳蚤,掌心留下一滩血。
“敢吸乃公的血。”
他骂了一声后,走出临时搭的窝棚,虽才清晨,但已有些热了。放目望去,却见丹水县(河南淅川县寺湾乡)的津渡,已停满了从南郡来的粮船,正在不断卸下上面的粮秣。
船是加了明轮的,加上桨橹划动,手脚并用,能更容易逆流行驶。
一般是在江陵装了粮食,沿着阳水进入汉水,再溯流而上,抵达襄阳。襄阳是北伐军漕运的中枢,有两津,往来行舟,夹岸停泊,千帆所聚,万人云集,将粮食、兵员、物资不断运往汉水各支流的驻军处。
而大多数船只,会在襄阳继续向西北行,进入丹水,抵达此地。
水路是这时代最方便快捷的通行方式,真正的战役战略级运输,都是通过水路将各处物资运输到战役的物资站,才由人力转运去最前线。
虽然丹水县再往上游,在丰水时节也可通航,运气好,再有纤夫拉船的话,甚至能一口气将船开到商於之地去。但亦多险滩,有些地方谷底狭窄,乱山夹峙,奔流若沸,北军更为了阻挠南军入武关,在不少地方凿沉了大船,导致航道断绝。
所以北伐军将南郡的粮食储存在丹水县,役夫自然也在这汇集,从这开始,就得靠人力将粮食送到武关外,送到前线战卒的饭碗里了……
丹阳的民夫,由南郡尉小陶负责,民夫们按照籍贯分成不同的率、百、什、伍,带他们来的小吏摇身一变成了百长、什长,带着民夫们来到岸边仓禀处等待分配任务。
今日是五月最后一天,据说前线已大军云集,北伐军需要不断运送粮食去丹阳,伯劳他们才抵达休憩了一日,便要开始正式干活了。
但左右看看,伯劳发现并没有牛马分配给他们,看来这次轮到的不是赶牛马辎车的活,而是要更卖力气的肩挑手拉啊……
牛马驴骡毕竟有限,更多的时候,役夫们得挑着沉重的扁担,或两人同拉一辆笨重的“辇”,上面堆放许多粮袋,用龟爬的速度跋山涉水,等到地方,手都快废掉了。
“肩膀得遭殃了。”
伯劳露出了一丝苦笑,摸了摸肩上的茧痕,那是常年劳作留下的。不比平日干活,他听说,这可是上百里的跋涉,沿途道路难行,要歇两夜才能到前线啊。
不过让伯劳没想到的是,仓吏却给众人,一人分配了一辆奇怪的车子。
车子是木制的,但与一般两人同拉的人力车“辇”不同,这木车更加小巧些,前后各有双把,可前拉后推,最独特的是,车子只是凭一只单轮着地……
这……一个轮子能拉得稳么?伯劳有些发怔,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车,为何形制如此古怪?”
负责发放独轮车的仓吏露出了一丝嫌弃,不耐烦地说道:
“此乃墨者所制,武忠侯说了,就叫‘木牛流马’!”
……
ps:登机度蜜月去了,三更是不可能的,只够勉强维持不断更的样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