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此时,天已经蒙蒙黑了,满宫华灯初上。

御花园中,中央的宝座空着,静待皇帝驾临。

谢迟的位置,空着。

太后、皇后分坐左右两侧,各自身边围了一圈儿贵女,正巧意奉承,各自卖乖,讨着欢心。

沈娇身为太子生母,自然也免不了不停被轮流刷一番存在感。

可是她脾气不好,又素来有妖妃之名,所以,面前过去的贵女,如流水一般,谁都不敢耽搁太久,生怕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

她也乐得清闲,朱红的唇,骄矜地一颗一颗吃葡萄,搭着二郎腿,瞅着那些小姑娘争先恐后地讨好太后和董氏,心里哼:

本宫的儿子,最后娶谁,还不都是本宫说了算?

讨好那两个老太婆,有什么用?

正讨厌着,就见阮清神采奕奕地来了。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阮清规矩地行礼。

沈娇挑眉:瞧,会讨本宫欢心的人,这不就来了?

她伸手,拉阮清到身前,“乖,你小时候,叫本宫什么来着?”

阮清以前,被谢迟偷偷带进宫里一次,见了沈娇,也听了谢迟的话,喊沈娇一声姑母。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没规矩,娘娘莫怪。”阮清不肯改口。

“怪什么怪?你那死了的夫君,与阿徵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你也算是他的嫂子,私下里,唤本宫一声姑母怎么了?”

沈娇说话,又贴心,又扎心,贴着心窝子狠狠地扎。

阮清但凡有一分曾经把顾文定当成自己的夫君,这会儿就得哭。

如此难伺候,难怪别人都不爱跟她说话。

“是,姑母。”她立在一旁,这回主动净手,剥葡萄。

沈娇望着满园子的莺莺燕燕,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道:“他怕在这儿被脂粉堆淹死,寻了个由子,去找他父皇了。”

“嗯。”阮清低着头,小声应了。

“听说你病了?能不能撑得住?”

“为娘娘分忧为要。”

沈娇甚是高兴,“好。阿阮啊,那么本宫就想问问你,你说,今天,阿徵的太子妃会是谁呢?”

她突然把这么大个问题,丢给了她。

阮清目光淡淡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

“皇上最看重天下太平,前朝制衡,后宫安宁。”

如今的皇帝谢肃安,是个心思极深之人,一手帝王术玩得炉火纯青。

他一向不喜后宫干政,更不允许前朝一家独大。

所以今天,太后和皇后推荐的人,多半不会要。

而皇贵妃之所以屹立不倒,仗的是自家沈氏一族手里的矿山、盐田、以及海船,撑起大熙每年的一半库银,朝中倒是并没什么靠山。

沈娇眉眼间有了点笑意,“那你觉得,谁才合适?”

“臣妾愚钝,不敢说。”

“咱们娘俩闲聊,恕你无罪。”

阮清抿了抿唇,“中书令孟如晦,是皇上为潜龙时的嫡系,最是亲近。刚好方才,孟小姐在珠镜殿更衣,而殿下……,他就在柜子里。”

如今皇权盛极,万国来朝。

天家的确并不需要通过婚姻笼络权臣大族。

中书令孟如晦,向来只效忠皇上,位高,但权不重,对于皇帝来说,应该是最稳妥的亲家人选。

沈娇眸子动了动,抬眼嗤笑她:“小聪明。”

阮清恭谨低着头,不再做声。

孟如晦自视甚高,自诩清流,从不偏帮太后和皇后任何一派,虽然与北衙龙武军行走甚密,但手里没什么兵权。

而且这样一个人,皇上在,他就是阿徵的保护伞。

皇上若是不在了,他就是没了大树的猢狲,想踹就踹了,完全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沈娇满意地吃了一颗葡萄。

“阿阮啊,馊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这嫂子给阿徵选的,回头他发疯,你要负责顺毛儿,不关本宫的事。”

阮清:……

她麻木了。

沈娇又道:“若不想遭罪,就想办法帮他把这事儿了结了。”

阮清:……

她袖中的手指绞在一起。